關於你我的故事 關於你我的故事
網站地圖 網站地圖
張家大小姐 張家大小姐

  

張家大小姐

                     吳翠瓊(原筆名為吳慕詩)

一、 我和別人不一樣

 

  

我到底是哪一國人

 

「為什麼我不能當班長?我的功課那麼好,我為什麼不能當班長?為什麼某某她的功課輸我,她就可以當班長而我卻不可以?」張碧霞問老師。老師回答她:「井上愛惠,因為某某她是日本人,所以她可以當班長,而你不是日本人,所以你不可以當班長。」

井上愛惠(中文名字是張碧霞)心裡很不服氣,因為自己的爸爸是好幾家保險公司的董事長,名為張立(日本名字井上善智),張家住在民族路,日據時代稱為「錦町」,這是一條最繁榮的路,他們家中有許多職員及傭人,自己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身上穿著漂亮的衣服,腳上穿著漂亮的馬靴、頭上戴著帽子,天天光鮮亮麗,成績又都是全班最好的。

他心裡想:「某某的媽媽是在我家幫忙的,他的父親是日本人,可是已經過世了,他那台灣人的母親在我家幫忙,身上穿的哪一樣可以和我比?她的功課也不如我,她卻可以當班長,而家境富裕,聰明又美麗的我卻不可以,這世間還有道理存在嗎?」這使她非常不服氣,心裡也很不平衡,這也是她以後常常和人打架的原因之一。

在當時能上高等女學校的女生不多,她們一班當中只有兩個台灣人,而張碧霞的父親到過日本留學,也拜教授為義父,所以入了日本籍,張碧霞也和爸爸一樣都有日本名字。

可惜她的日語發音總有些字不標準,常常遭受日本同學譏笑,她又是出生在台灣的台灣人,同學或鄰居的日本小孩總是罵她「清國奴、支那人」,這使得她常常和日本小孩打架。

不只是日本小孩看不起張碧霞,連台灣的小孩也不認同她,認為她是「三腳仔」,當時台灣人認為日本人是「四腳仔」,台灣人是「兩腳仔」。他們認為張碧霞既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也不是純粹的台灣人,是一個夾在中間的人,所以故意叫她「三腳仔」,這「三腳仔」因為住在日本住宅區,也讀日本中學,學習的對象也都是日本人,所以她不會說半句台灣話,而她的日本話又發音不標準,這使得她常常問自己:「我到底是哪一國人?」

有一天她問祖母:「我到底是哪一國人?」祖母回答她「我們是從泉州搬過來的。」這樣複雜的身分使得她心裡很複雜痛苦,她常常和鄰居的小孩打架,因為他們都是看不起她的日本小孩,她也和台灣的小孩打架,因為他們總是譏笑她是「三腳仔」。

有一天她打架打輸了就哭著回家,父親看見她回來,滿臉都是淚水,於是問她:「你為什麼哭?」「因為我和別人打架打輸了。」是你先動手的或是別人先動手的?」「是我先動手打他們的,因為他們罵我是清國奴。」「下一次和人打架,如果打輸了就不要回來。」每一次張碧霞如果先動手打人,爸爸就會罵她,如果打架打輸了回來也會挨爸爸的罵。

爸爸很愛她,對她很嚴,因為她特別聰明,所以父親對她的期待很大;可是她內心不平衡,常常和人打架,父親很擔心她,所以對她更加嚴格地管教。

 

母親過世

 

碧霞的母親是一個絕世美女,可是脾氣很暴躁,她和丈夫很快的結婚是因為當時丈夫要去日本留學,而在丈夫自日本留學回來賺大錢後,家中就娶了三妻四妾,甚至外邊還養了許多沒有名分的女人,在當時有錢有勢的人娶三妻四妾是很普遍的現象。

碧霞的母親面子掛不住,因為丈夫的變心使她臉上總是充滿憂愁,他們天天吵架,媽媽常常打爸爸,爸爸反過來打媽媽,有時媽媽跌倒流血了,就坐在地上哭,也不擦藥,任由血流滿面。

碧霞每次看見爸媽吵架或打架就覺得心裡很煩,只要爸媽一吵架,她就偷溜出去,抓青蛙,爬樹,灌蟋蟀,抓蚯蚓,和人打架,或是去游泳、騎馬。

由於媽媽長期憂鬱,身體越來越虛弱,當她生病時,也不願意去看醫生,爸爸派車到家門口要帶她去看醫生,她還是不願意,所以碧霞七歲時就失去了母親。

舅舅很生氣,跑到家中罵人,可是再也喚不回已經斷氣的母親。舅舅告訴她:「細姨如果生越多,對你和哥哥越不利,所以你不能讓細姨生太多孩子。」她得知一個懷孕的女人如果跌倒,肚中的胎兒就會流產,於是她會趁著父親的細姨由樓上走下來時,故事將腳伸過去,使她由樓梯上摔下來要她流掉肚中的胎兒。

她也會故意將爸爸的細姨所生的幼小孩子帶出去玩,她推著剛出生不久的弟妹,由馬路高高的一頭向著低斜的方向推下去,嬰兒車因為地勢高低傾斜的關係就會由高處往低的方向快速衝下去,她自己雖然也會追著嬰兒車跑,可是沒抓住嬰兒車的機會還是比抓住車子的機會多,所以不同母的弟妹常常由嬰兒車中摔下來。

只要她帶著幼小的弟妹出去,原本弟妹一張乾淨漂亮的臉,就會變成烏青的花臉或是多出一兩個膿包回來,這樣的舉動引起了鄰居的注意,鄰居常常從頭看到尾,都知道她老是玩這樣殘酷的把戲,所以只要見到一個烏青又滿臉淚水的小孩被推著回來就知道她幼小的弟妹們又遭殃了,鄰居搖了搖頭直罵她「真是夭壽」「無藥可醫喔!」

舅舅教會了她要報復,教會了她要欺負細姨的小孩。爸爸也教她要當雞頭,不要當牛尾,這使得她更不可一世了。

爸爸為此很生氣,管她更嚴了,不准她帶弟妹出去玩,也不准她出門和別個小孩打架。

 

過目不忘

 

父親為了不讓她出去玩,也怕她出去惹事生非,將她的時間排得滿滿的,他請了許多有名的老師來指導他的寶貝女兒,這些課程有的要到外面學習,有的則是由家教老師到家裡來指導她,所以她七、八歲開始學插花、學鋼琴、學畫畫、學跳舞(民族舞蹈、芭蕾舞、韻律舞樣樣學)、學吉他、學手風琴、學小提琴、也要背唐詩及學數學、讀世界名著、背唐詩三百首。

這使得她很不自由也很討厭這些課程,因為學鋼琴時只要一個音彈錯了,老師就馬上敲痛她的小指頭,數學只要做錯或是唐詩背錯,會挨老師敲頭。因為她常常忘了到底是「歲歲年年花相似」或是「年年歲歲花相似」,她常常搞不懂書本裡面到底在講些什麼?

她很不喜歡爸爸這樣來安排自己的時間,可是沒辦法,因為爸爸怕她出去惹禍,將她的書桌安排在爸爸大公司裡的辦公室角落。她在那裡寫功課、她在那裡觀看辦公室職員的一舉一動,她在那裡渡過她的童年。

她在爸爸的辦公室中觀察到爸爸要考職員時會先送應試者一份禮物。她當時很不明白,於是問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告訴她:「我可以由他們拆禮物的方式來為他們安排適合他們的工作,因為一個將禮物細心打開來又將包裝紙折好的人可以當會計,因為他們做事情較細心;而拿到禮物之後就大力撕開包裝紙且將紙揉成一團的人可以當外務,因為他們是行動派。」

爸爸也會叫職員故意將掃帚橫放在門口,看應試者是否會主動將掃帚撿起來,以此來看應試者的為人處事,她在幼小時無意中學習到的一切,對她以後的事業很有幫助。

她不能出去玩,又過目不忘,學校的功課一下子就做好了,這時她會將家中小圖書館的書拿出來讀,在小學一、二年級時她就讀了許多世界名著,她雖然還小,卻懂得「飄」「小婦人」「茶花女」「異鄉人」「紅字」「戰爭與和平」及「少年維特的煩惱」等許多好書,當然她也背完所有的唐詩及看了許多日本的名著。

她不只讀這些書,也讀了別人不容易讀到的書:張家自古以來就流傳一本特別的書,這是一本醫學與符咒合成的書,他們家中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將此書傳給家中最會讀書的人。

哥哥較內向,當時讀台南一中,她沒有碧霞聰明,因此過目不忘的碧霞就得到了這本書,她從小又擁有這本書,她也在七、八歲時就將這一本書背得滾瓜爛熟,她由書中學會了畫符咒,也曾運用邪術來賺錢和開人玩笑。

雖然她終日被關在家中得不到自由,可是生性好動的她仍然會自己想辦法出去玩,她總是趁家人還在睡覺時,早上五、六點就溜出去,她會告訴爸爸要去台南圖書館讀書,卻在圖書館中想盡辦法來整別人或是想一些歪主意回家去整家中的同父異母的弟妹。

 

什麼都不剩

 

畢業後,有一天爸爸手上拿著剪刀、菜刀及剃頭刀來問她:「看你一點也不努力,這三樣你想選擇哪一樣,是選剃頭刀來當理髮師或是拿菜刀當廚師或是選剪刀來當裁縫師,三樣你自己選。」

碧霞不喜歡當廚師,也不喜歡當理髮師,更不願意成為裁縫師。她告訴爸爸:「我想當商人賺很多錢,或是當間諜。」爸爸告訴她:「你如果要當商人就要努力讀書,要有智慧,要有恆心,要專心賺錢;當間諜則不好。」

爸爸又告訴她:「你要賺錢就要跌倒時抓一把泥沙起來,因為當老鼠咬壞牆壁時,你可以拿這一把泥土來補牆的縫隙;你如果游泳不幸沉下去時你要隨手拿起稻草,因為當你的木屐斷了時你可以用這一些稻草來綁你的木屐。」爸爸這一些話是告訴她要隨時努力,要隨時注意賺錢的機會。爸爸也關照她要用耳朵多聽多學習,用眼睛多看多學習,用嘴巴多問多學習。

讀中學時,碧霞和爸爸深談過後,總算開竅了,自從她開始努力學習,她也漸漸地知道一個有名望的女孩子應該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也不能老是找男生打架。當她懂事後就開始努力學習鋼琴,只要能彈的曲子她都拿來彈,並且每首曲子都至少要彈一百遍,直到能變化各種不同的彈法(拍子快慢自己變‧曲式的憂傷或是快樂自己調‧左手的伴奏自己配),她認真的彈,直到曲子彈出了味道,或是得到別人的讚賞才肯罷休。她不只琴彈的好,西畫也得過獎,也曾代表學校參加演講比賽。

她讀專科,專攻音樂、美術,準備結婚後佈置房屋,在她就讀物專科學校時,有一天家中的職員告訴她噩耗:「你的爸爸過世了。」她沒有想到爸爸會這麼快就過世,因為爸爸到台南替哥哥提親,和朋友喝了一些酒,喝酒後不知道為什麼在一天內就過世了,這對她來說真是晴天霹靂,因為她沒有想到年輕又有活力的爸爸會這麼早過世,何況她才十七歲,還是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沒有想到她的一生就此完全不一樣。

她完全沒有想到繼母們早就有預謀,所以當她和哥哥一回到家中奔喪時,繼母們馬上告訴這兩個還不懂事的年輕人,說:「你們的爸爸從小就栽培你們,使你們學了很多東西,也讀了不少書。如今,弟妹們都還小,有的才讀小學一、二年級,有的才兩三歲,他們以後還要花很多錢來栽培,我想你們應該要關心弟妹們的前途,因此最好你們要放棄遺產的繼承權。」

他們兄妹兩人認為繼母們說的有理,於是都蓋印表明放棄家中所有的一切。他們放棄許多棟房子,也放棄許多甲土地,甚至他們也放棄自己從小住到大的房子。當舅舅趕到時已經都來不及了,因為他們早已經蓋好章也表明要放棄家中的一切權益。事後這些繼母還對她說:「我沒有養育你的責任。」說完就把她趕出了家門。

從此,她只得離開那自小長大的家,離開那棟全台南除了五層的百貨公司以外最高最美麗的住宅。由那時開始她失去了一切: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父親,失去了父親龐大的家業(家產多到不可計算),也失去了她居住的地方。

還好,哥哥結婚後,嫂嫂的爸爸和媽媽看她可憐又沒地方去,也不能繼續升學而將她安排在台糖的虎尾總公司做事,那時她既不會國語也不會說台語,不能當職員,還好她自小在家看職員們使用計算機而學會了用計算機的方法,所以她當上了最熱門的會計小姐,那時的女職員只有她一個人,其餘都是女工,可見有多風光。

 

結婚後

嫁給外省人

 

在虎尾台糖中屬她最得人員也最漂亮,況且她自小學會打牌,所以當外地的廠長來虎尾糖廠時,她就做陪客來陪廠長們打牌,當時有的廠長很喜歡她,想和她做朋友,可是她很自卑,因為自從父親死後,她一無所有,所以不敢接受廠長的愛慕,也因為自卑而放棄自小就訂婚的未婚夫醫生,因為當時流傳要嫁給醫生就要陪嫁一棟房子,當時她哪有能力陪嫁一棟房子,因此她自己就毀婚了。

甚至她還賭氣嫁給外省人─他們是在打麻將時認識的,這位陳先生是龍巖台糖的會計股長,當她和廠長一起來訪問時,他們牌桌上認識,這位陳先生對張碧霞一見鍾情,他苦苦的追求張小姐,甚至還表示如果張小姐不嫁給他,他要自殺。

碧霞那時尚不懂事,因為她才十八歲,她失去爸爸後就意氣用事,她也為了和家人賭氣,所以嫁給了陳先生,當時很少人願意嫁給外省人,何況又是出自名門的張小姐,自此她的母舅家和她斷絕了一切的關係,只剩下自己的親哥哥和她往來。

結婚後,家中的開銷逐漸增加,孩子也一個一個的出世,碧霞開始將她以前所學得的技藝拿出來使用,她白天依舊在糖廠當會計,晚上則是教才藝班,她教跳舞,教日語,以編織毛衣賺錢。

那時原本要來台灣探親的婆婆,沒想到遇到了戰爭而不能再回到大陸,於是住了下來,碧霞因為自幼失去了母親,所以視丈夫的母親為自己的母親,對待她很好,很孝順她。碧霞將自己所賺的錢完全交給婆婆,需要買東西時再向婆婆拿錢,而婆婆對待她也如同自己的女兒,幫她煮飯幫她做家事,帶孩子,日子就在平凡中渡過。

她和婆婆相處了十三年,沒想到婆婆會得到癌症,事親至孝的她原本請一位傭人幫忙,可是龐大的醫藥費,使她不能繼續請傭人,於是她辭去了工作,在家自己照顧婆婆,沒想到癌症不容易醫治,雖然買最好的藥,但是卻沒辦法醫好婆婆,直到她用盡了一生的積蓄,也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眼看家中的米一天一天地減少,碧霞的心很是著急。

到了家中的米一粒都不剩時,好勝的碧霞只得鼓起勇氣向好朋友借錢,沒想到好朋友要她先回家拿手鐲來抵押,可是她哪裡敢告訴朋友說自己的手鐲早就都抵押掉了,而且家中能變賣的東西也早就賣光光了,甚至現在連米也都沒了。

碧霞開不了口說出這令人傷心的一切,失望到極點的碧霞只好低著頭跑回自己的家中,回到臥室後就馬上抱著棉被痛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到已經沒錢醫治婆婆,她想到沒錢吃飯,她想到沒有親人可以依靠。她更沒想到當晚婆婆就過世了,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當時發願賺大錢以後要幫助人。

 

事業發達

 

婆婆過世後,懂得日文、英文,又努力學習中文和台語的碧霞,常常為朋友們解決貿易上的書信問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她坐計程車要到關廟為加拿大的朋友採購一百萬隻籃子,在她和計程車司機談到生意上的問題時,計程車司機聽她一下子說英文,一下子說日文,又夾著中文和台噢,且細細聽她的生意經,覺得她真是一個很好的生意人才,於是邀請她和他家人合夥一同做生意。

碧霞那時原本是民生日報的記者兼主任,負責將台灣所發生的事寫成日文。在報社服務期間,他看見了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她發覺報紙上雖然也會寫些溫馨的事件,但是大部分卻是一些血腥事件或是讓人不愉快的事,她也看見了富裕人家以及貧窮人家生活上的天壤之別。

碧霞聽見計程車司機的建議後,心想:「做生意也不錯,說不定可以賺大錢。」於是答應要和計程車司機一起回家,和他的家人談談。

計程車司機家的工廠開得很大,他們家族企業做得很好,在關廟很有名氣,碧霞到了關廟,看到他們的製竹工廠,很是歡喜,於是合夥一起做生意,那時共有七個人一起合夥。

因為碧霞能說善道,而且英日文全懂,隔壁的商家哪裡是她的對手,自她加入製竹工廠以後,她得到所有國外的訂單,其餘的商家都成了他們的下游工廠,她忙當時所賺的錢,所分的紅都得用麻布才裝得下,甚至他們的企業還排名台灣企業的前十名。

原本極為注重穿著的碧霞更是每天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每天身穿絲絨旗袍、腳穿最時髦的高跟鞋、手上拿著外國買的名貴皮包、開著最拉風的外國車去上班。又因為她口才好,人又漂亮,又喜歡關心別人,於是當上了代表、當上了婦女委員會的理事長,她常常為民眾解決事情。這麼順利的人生使她變得驕傲,因為沒有人比她會賺錢,她在台南市區買了三棟別墅,家中的擺設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價值三棟樓房的電子琴。她身體又健康,兒女全送到外國讀書,她穿著漂亮的旗袍到外國視察業務,並且成了國家貿易代表團裡唯一的女性,這是很了不起的事。她贏得了眾人的羨慕,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更看不起窮人了。

 

信耶穌

哥哥生病

 

雖然哥哥在糖廠當經理,嫂嫂在幼稚園當園長,可是他們所賺的錢哪裡可以和碧霞比?當哥哥或嫂嫂告訴她:「妳不要太驕傲」「要和我們一起去信耶穌時」碧霞那裡聽得進去,她覺得信耶穌是窮人的事,她覺得信耶穌是傻人的事,因為她覺得信耶穌的人都是不會賺錢的人,何況信耶穌的人要服事別人,要幫忙端水,要幫忙整理教堂,甚至要幫忙擦桌子。

這些對碧霞來說都是很遙遠的事,因為她自從懂事以來就不喜歡做家事,也不會做家事,更不喜歡服事別人。每次哥哥或嫂嫂要她信耶穌,她就嗤之以鼻,也會嘲笑他們因為自己不會賺錢,因為自己無能才要去信耶穌。

有一天他忽然接到一通電話,告訴她:「你的哥哥病情很嚴重,她前幾天吐血,現在送到某某醫院中,已經昏迷不省人事了。」

她急忙跑到隔壁邀請莊醫師一同前往,到醫院時看到患上肝癌末期的哥哥只剩皮包骨,鼻子上插著管,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哥哥的身邊圍著嫂嫂及姪兒姪女和一群陌生人,他們都在唱詩歌也同心開口為哥哥禱告。

碧霞看了很生氣,因為她看見虛弱的哥哥鼻子上正插著管,而一群陌生人卻在哥哥的旁邊大聲呼叫,大聲唱歌,真使她受不了,她叫他們停止這些無聊的舉動,不要再吵哥哥。

嫂嫂及姪兒女們告訴碧霞:「請你安靜一下,我們正在為他祈禱,我們已經都禁食兩三天了,相信上帝會聽我們的禱告。」碧霞不以為然,心裡在嘲笑他們,因為她知道哥哥已經是肝癌末期,醫生宣布沒救,棺木已經在樓下等,但是看到他們虔誠的臉,她也不便再說什麼,她和莊醫生一起說:「如果你們禱告能出現奇蹟,如果你們的耶穌能醫治一個已經被醫生宣布隨時會死亡的人,那麼我就跟著你們信耶穌。」

碧霞在病房裡左看右看,她發覺了病房的牆壁上有一點亮光,她告訴同行的莊醫師,莊醫師告訴她:「那光是因為玻璃窗的照射。」碧霞很好奇,想看看到底亮光是怎麼跑進來的,於是她打開了那一個房間中唯一的窗戶,也探頭看看外面到底是否有人在使用鏡子照太陽,才有光線的反照。可是她發覺外面根本沒有人,而且當她將窗戶打開時,病房的牆壁依舊發亮,她心中覺得很奇怪。

她看見哥哥突然坐起來,大聲喊著說:「倒茶來。」

這時她開始放聲大哭,因為她知道迴光返照的道理,她知道哥哥突然坐起來是不好的預兆,她以為唯一的親人,自己的哥哥再過一下子就要離開人間了。

嫂嫂叫她不要哭也不要吵,他們繼續為哥哥禱告,哥哥突然說他肚子餓,要喝果汁,而且哥哥也突然下床來,由嫂嫂牽著他一擺一擺的走路去上廁所,這一切使碧霞目瞪口呆。

這時在病房探視哥哥的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傳道師)看見神蹟,也要求他們為她禱告,因為曾發生車禍而腳傷,如今仍坐在輪椅上,當信耶穌的妹妹到了床上,這些人為她禱告時,她的腳竟然逐漸好轉,甚至這些人還要求妹妹走下六層樓去為哥哥買吃的東西。妹妹想拿拐杖走路,可是他們告訴她:「沒問題,你只管下去買東西,我們會繼續為你祈禱。」

妹妹果然走下六層樓去買東西,又走上六層樓將東西交給哥哥,哥哥和妹妹從此好起來,原來準備好要用的棺木也送給需要的人。這樣的奇蹟看在碧霞眼中,使她不得不相信信耶穌的人真的不一樣。

在回家的路上看見夕陽時碧霞淚流滿面,她想到了只活了二十七歲就死去的母親,想到三十八歲死去的父親,想到差一點失去的哥哥,也想到了六十歲的自己,更想到了因為她嫁給外省人而失去了所有的親情……。這時哥哥以前對她說的話又來到她的耳邊:「你要信耶穌。」

這時車子到了斗六,碧霞望出窗外,看見那天的夕陽真的很美麗,可是再怎麼美麗卻都已近黃昏,她想到了日近黃昏的自己……。

碧霞打開了皮包,裡邊原本都放著一本小說,不知甚麼時候已經被嫂嫂換成一本聖經,碧霞打開聖經,剛好看到了馬太福音十六章26節:「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甚麼益處呢?人還能拿甚麼換生命呢?」

碧霞哭得更厲害了,是啊!我的確很會賺錢,每年的營業額是一億元,可是如果我老了,我離開人間時要到哪裡去呢?這些錢能為我做什麼?我爸爸也是很會賺錢,可是這些錢卻不能換回我媽媽的生命

,甚至連我爸爸也是三十八歲就過世。我一向最引以為傲,覺得最了不起的錢,在我生命的盡頭時能為我做什麼?能為我換得可貴的生命嗎?碧霞覺得茫然了……。

 

到教會看一看

 

回到家時她仍然很傷心,她想著:「是啊!我很會賺錢,我不可一世,要什麼有什麼,我有地位,我有名利,我有金錢,男人也都聽我的指揮,聽我的吩咐,甚至為我倒茶水,但是今天我已經六十歲了,如同黃昏時的夕陽,爸爸媽媽都那麼早逝,我到底還有多久可以活?」

這時,她一生的歲月如同影片一樣掠過她的眼前,她越想越傷心,哭得更厲害,她整夜的哭泣,整晚都沒有闔眼,她忽然想到哥哥所信的耶穌。

第二天早上媳婦看她眼睛紅腫,她的表情也和平常不一樣,於是問她:「媽媽,您到底發生甚麼事?為什麼您的眼睛都腫了起來,要不要給醫生看?」碧霞將那一天所發生的事告訴媳婦,媳婦建議她不妨到教會看一看。

她不知道教會在哪裡,媳婦拿出電話簿,並翻到教會的通訊欄,碧霞禱告上帝:「如果你要我到教會,請告訴我哪一間才適合我。」說完就看到電話簿刊載著東門教會的電話及地址,媳婦告訴她東門教會正好是她孫女所讀幼稚園的教會,而且離府連路很近,這更增加了碧霞的好奇心。

星期天早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身上穿著旗袍,脖子上掛滿項鍊,耳朵掛著和項鍊同一顏色的耳環,手上戴著許多名貴的戒指,她心想:我要讓你們看一看我有多風光。同時,我也要看看你們到底在做甚麼?

因為她不知道教會幾點開始做禮拜,所以她十一點才到教會那時招待的人看她穿得很體面,於是問她是哪一間教會的會友,她回答:「我不是教會的人,我今天只想來看看。」

招待的人很有禮貌的請她到教堂裡坐,她心想:「坐坐也好,我來看看你們到底在做甚麼?」招待的人將聖詩與聖經拿給她,她坐了下來,用眼睛觀察裡面做禮拜的信徒,覺得他們的穿著真是普通,可是當她看到他們虔誠聽道的臉時卻又使她動容。

那一天所唱的聖詩是二八七首「救主我愛就祢」。這是名曲改編的,所以從小碧霞就談過這一首曲子,她用日語(她將手上的台語聖詩自己翻成日語)跟著唱,這優美的旋律吸引著她,裡面的歌詞也深深的感動著她。

「救主我愛就祢,較依近祢,雖然當負十架,求祢扶持,我心時常吟詩,救主我愛就祢,救主我愛就祢,來就近祢。雖然遇見出外,無處可宿,更深暗冥罩我,靠頭用石……。」

做完禮拜後,招待請她留下資料,在專長方面她填下了:會唱歌、指揮、畫畫、插花、跳舞、編織毛衣,演講。

回到家時碧霞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她覺得內心很平安很踏實,可是她還不是不能決定是否要信耶穌。第二天,牧師帶著長執來探訪,碧霞告訴他們:「我只是想到教會看一看,我還不想信耶穌。」信耶穌要去做禮拜,好不容易才可以放假去玩,做禮拜多浪費時間啊!

他們很高興能認識一個會各樣才藝的人,那時是十一月,距離聖誕節也近了,所以他們特地請求碧霞為他們編排聖誕歌舞劇,碧霞聽完聖誕故事後,知道這故事是她小時候聽過的,是她極為熟悉的耶穌降生與東方博士的故事,她心想:「讓你們知道我很會跳舞,也很會編舞。」於是答應了東門教會牧師及長執們的請求,為他們編了聖誕歌舞劇。

那一天來的長老當中,剛好有一個是禮拜天坐在她身邊的,所以知道她很會看譜,也很會唱歌,於是告訴她聖歌隊的第二部缺乏人手,希望她能前往支援,她看了看聖詩,唱了唱,覺得第二部一點也不難,於是加入了聖歌隊。

到教會中她又回到以前熟悉的音樂,她有時彈琴、有時指揮、有時唱歌,詩歌中的信息感動著她,教會中她也負責插花、教舞、主理、司會,這些都是她所會的,也是她年輕時最愛做的事,於是她不再排斥到教會,甚至因為她在教會中的付出,使得受洗才第二年的碧霞就當上了執事。

當上執事後的碧霞就更忙了,她要當會計,記教會的奉獻收入,要當松年團契的委員,負責松年團契的事務,又要插花、彈琴、畫海報、編舞,白天她還要上班 ,陪外國客戶。這使得她越來越不耐煩,甚至在長執會上告訴大家:「我不想再到教會來了,我白天那麼忙,又要擔任教會這麼多的工作,我累死了,我沒有想到信耶穌要這麼辛苦,我只想做禮拜,我不想再服事了。」

有一位長老當場向她抗議,並說:「上帝給你那麼多恩賜,這是大家所沒有的,我也很想司琴,可是我不會;我也很想畫畫,可是我不會;我也很想插花,可是我不會。今天,上帝給你那麼多恩賜,你還不感謝,還在埋怨。」

碧霞心想:「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心中開始滿懷感謝,她感謝爸爸自小讓她學那麼多才藝,她感謝上帝在未信主之前就給了她那麼多學習的機會,也給了她那多的恩賜,也為她預備了那麼多才能來服事教會。

當她的朋友知道她信耶穌後覺得很奇怪,甚至還問她:「無阿!你是被男人放棄哦!怎麼也跟人家一起去信耶穌。」當兒子知道她到教會時會幫忙搬桌子,幫忙收拾飯後殘局時也覺得真不可思議,因為做家事是她原本最討厭的是家中的家事她從來沒做過;當大家知道她的傲氣逐漸消失,對待窮人也越來越好時更覺得上帝真是奇妙。

信耶穌之後她的個性改變很多,這是因為聖經的信息對她起了很大的作用,以前小時候她也曾讀過聖經(她的繼母有一個是基督徒,碧霞曾經從她那裡得到過一本聖經),不過那時讀聖經是為了知道世界的名言,也為了讓自己的作文能寫得更好。

而現在聖經的話卻像是兩刃的刀在她的心理,使她願意改變自己。她不只讀聖經,也會買一些宗教書籍來看,她特別喜歡了解神的作為的書,有時候這些書使她更了解自己的渺小與神的偉大。

在她知道太陽比地球大一三O萬倍,太陽距離地球有九三OO萬里,光速每秒三O公里;地球到月球的距離如果我們以坐自強號的速度來看,我們由地球到月球需要花費三六五年的時間;上帝以一O一種元素來創造世界上各種不同的動植物以及美麗的世界。

上帝讓人的心臟自己跳動,不用特別管它,如果有幾秒心臟忘了跳,那人豈不是要死亡了麼?上帝愛世人,祂讓我們的心臟都不會忘了要自己跳,上帝也讓人有眼睛可以欣賞美麗的事物以及不會因為看不見而撞到東西,也可以自動的調光,其實眼睛只有六條線來支撐,上帝卻使它發乎最大的功能。

我們的頭腦才只有四至六磅,它裡面的腦細胞卻有十二萬萬粒,它能讓我們好好的思考,也讓我們記住許多事,並可以讓我們解決許多生活上的難題,這都是上帝奇妙的創造。

她越覺得人類渺小,人算什麼?只不過是像大山上的一隻小螞蟻而已,雖然我很會賺錢,可是如果上帝要我離開世間,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歸於無有,我也不再存在於世間,我再聰明,再會賺錢,也不過是上帝的創造物而已,自己的生命權完全在上帝的手中。

想到這裡,她越覺得上帝的偉大與自己的有限。

 

因緣際會學針灸

認識莊醫師

 

在碧霞四十歲左右,她的心臟不好,剛好她辦公的地方有一家醫院,裡面有一個心臟科的主任醫生──莊文章醫生。

這個莊醫生原本是個老師,家中極為貧窮,他小時最大的願望是能吃一碗白飯拌醬油。在這種貧困的環境下,他家中的哥哥和姊姊都沒機會讀書,爸爸認為家中都沒有一個人識字也不是辦法,於是讓年紀最小的他去讀看看。

聰明加上用功的他成績一直保持全班前幾名,也考上了不用花父母金錢的師範學校。到後來因為覺得教書沒有前途而轉行讀醫學院並且專攻心臟,當碧霞來到他那裡求診時莊醫師把了把她的脈,就拿著一隻針朝著她的內關扎下去,這一痛非同小可。碧霞心想:「我都快休克了,你又拿針扎我。」她一時情急,就往莊醫師大力地揍了下去,且大聲的罵他:「你真是一個庸醫。」

碧霞向來看不起窮人,他看見莊醫師身上穿的一點也不如別的醫師筆挺,人又長的不起眼,所以很看不起他,也不相信他的醫術,可是因為莊醫師的醫院和碧霞的辦公室很近,莊醫師有時會去找碧霞,並問她:「你身體是否好一些了?有機會再讓我看看。」

莊醫師有時也會請碧霞為他處理法律上的糾紛,碧霞也到醫院去問病患:「莊醫師的醫術如何?」大家都告訴她:「極為高明。」至此她才相信莊醫師,也願意讓莊醫師為她看病,莊醫師用扎針的方式醫好了她的心臟病,她認為莊醫師的為人很單純,醫術夠高明。從此以後,兩人就成了好朋友,也成了事業上的夥伴,兩人一同合夥開診所,兩人都賺了很多錢。

莊醫師原本是出生於未信主的家庭,在他和碧霞前往看她那得肝癌末期的哥哥時,曾說:「他們如果能以禱告醫好癌症末期的病患,那麼我也要信耶穌。」所以當碧霞接受主耶穌做救主之後,就來找莊醫師,莊醫師也看出了基督教的確和一般的宗教不同,於是請牧師將家中二十多尊偶像一起除掉,且成了熱心的基督徒,他再也不用初一、十五都到廟裡拜拜了。

直到最近,莊醫師才到健保局當心臟科的主任,也在茄萣的群體醫療中心當主任,碧霞也在莊醫師的旁邊二三十年看他醫病人,她在耳濡目染中也學會了扎針的技術。

 

遇見日本女孩

 

事業做得很大的碧霞常常到日本考察,有一天,她穿著漂亮的旗袍到日本,旗袍的叉開得很高,當她坐下來時,因為開叉太高使她覺得不好意思用手拉,飯店裡的服務生趕忙拿針和線來給她,並示意要她趕快去縫起來。

碧霞告訴她:「這是中國的旗袍,旗袍本來就是做這樣,謝謝你的關心。」在閒聊中服務生知道她是來日本做生意的大商人,於是介紹生意讓她做,也就是高爾夫球具的外銷,沒想到做甚麼像甚麼的碧霞又得到許許多多的訂單,她是高爾夫球界的老娘(她是第一個從事高爾夫球外銷的名女人)

因為她深懂得做生意之道,當她和客戶出去時她很注意自己的穿著,她知道什麼場合該穿甚麼衣服,她知道和甚麼人一起該穿和那人配搭合宜的衣服,如果那人穿西裝她就會穿旗袍,如果那人穿得較休閒她也會跟著穿較休閒的衣服,如果客戶長得高她就會穿高跟鞋,如果客戶比較矮她就會穿平底鞋,何況她長得非常漂亮又會說日語和英文,又能言善道,所以大家都喜歡和她做生意。

因此,打高爾夫球、喝酒和跳舞對她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事。

有一次她又到日本和高爾夫球球具的大老闆見面,她剛陪客戶打完高爾夫球由球場回飯店,她身上穿著漂亮的衣服,腳上穿著美麗的鞋子,頭上戴著漂亮的帽子,肩上背著高爾夫球球具,和客戶有說有笑的回到一間五星級的飯店。在飯店門口,不小心肩上的球具稍微碰到了一個日本女孩。

那女孩跌坐在路上,眼睛大大的瞪著碧霞,碧霞急忙用日語向她道歉:「對不起。」沒想到這女孩不領情,還一直瞪著碧霞,碧霞以為她是韓國人或是中國人,於是用英文也用中文向她說:「I am sorry。」「對不起。」

這女孩還是瞪著她而且緊咬著下唇,碧霞用日語向客戶說:「這個人怎麼這樣,已經向她說對不起了,不然還要怎麼樣?」

那女孩大聲叫罵:「你在吠甚麼?」

碧霞說:「你要怎麼樣,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在騷甚麼?兇甚麼?」

那女孩回答:「當然啦,你很了不起啊,手上掛著戒指穿著漂漂亮亮的去打高爾夫球,又那麼健康。」

碧霞沒有好氣的回答:「你以為我喜歡打高爾夫球麼?打高爾夫球我還要曬太陽呢!今天我揹著球具陪客戶試高爾夫球也是不得已的,這是我的職業呢!我是要去試試球具做得是否合用,你以為我很喜歡麼?」

女孩回答說:「你不要再解釋了。」

碧霞很火大,說:「發生這麼小的事你還在鬧,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不然你還要怎樣?」

那女孩又瞪了瞪他,大聲的喊著說:「對啊!你很健康!你很健康!我所沒有的東西你都有,你很了不起啊!」

碧霞氣極了,覺得她真是無理取鬧,於是說:「你這個人實在很不講理啊!我也沒有撞到你,只是球具輕輕地擦到你而已,而且聽你所說的日語倒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可是你所說的話卻很不講理。喂!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哦!」

這時飯店的經理出來了,他想打圓場,他向碧霞說:「她行動不太方便,請你們就原諒她吧!」「她其實不是在瞪你,而是她的眼睛不能閉起來的緣故。」「她的身體走路也不方便,你們在這裡,她也不好意思爬著走,你們就原諒她吧!」

碧霞聽到這裡,一股憐憫之心油然而起,她急忙問那女孩:「你沒有去看醫生嗎?」

女孩滿臉不高興地回答:「難道你不知道這病是沒有辦法醫的麼?。」

碧霞心理想起了莊醫師以及他高明的醫術,於是開口向日本女孩說:「你和我一起回台灣醫你的病,你只要出到台灣的飛機票,其餘三個月中的吃住我來包辦,而且免醫藥費,你可以試試看,反正又不要花錢,你就當做是來台灣玩就好了。」

日本女孩生平沒有遇見那麼好的事,也不曾遇見這麼好的人,她哪裡會相信?於是凶巴巴的回答:「哼!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你以為我怎麼不知道,你想騙我去台灣把我賣掉。」說完又瞪了碧霞一眼。

碧霞心裡直笑:「看你眼睛都不能閉起來,全身瘦巴巴,也不能走路,我要將你賣給誰?」

碧霞告訴那女孩:「我不是來打高爾夫球的,我是來處理業務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打電話給大阪藝專的玉置教授。」

那女孩半信半疑地告訴碧霞她的名字叫做勝宇政子,在美術專科畢業,並在幫忙別人設計高爾夫球的圖案,十九歲才發病,他們家中多人都得此病,而碧霞剛才所說的那人正是她的老師。」

碧霞留下了飯店的電話號碼給勝宇政子,並告訴她:「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可以先問你的教授,看我是否會把你賣掉?如果你決定好要到台灣來,你再打電話給我。」

當碧霞吃完晚飯回來後不久,接到了政子的電話,電話中政子嗚嗚的哭個不停。碧霞問她哭什麼?她說:「我已經打電話給教授了,他告訴我你是一個非常熱心又喜歡助人的人,他每次到台灣都接受你很好的招待,嗚…嗚……他告訴我能認識你是我的福氣。現在我要為早上的事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嗚…嗚……早上我實在太不懂禮貌了,請你原諒我,嗚…嗚……。」

碧霞安慰政子,並告訴她隨時可以到台灣找她。過了一會兒教授也打電話來,她告訴碧霞隔幾天她要到台灣來,他可以幫忙將政子送到台灣。就這樣政子來到了台灣,碧霞到高雄機場接她時心中實在有些後悔,因為政子行動不便,腳不正常,彎彎的,手也都萎縮了,全身沒有一處看來是好的。

她想:「我為什麼要做這一件傻事?這真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如果她不好相處我該怎麼辦?如果她在台灣遇到了不好處理的事時我該怎麼辦?如果我的媳婦在照顧她時覺得很麻煩而生氣時我該怎麼辦?……。」

那時她心中祈求神的幫助,求主幫助她有足夠的愛心,有足夠的耐心好好對待她,有足夠的毅力來款待異鄉客,也求主親自來醫治勝宇政子,更求神幫助媳婦能幫助她完成這一件助人的心願,因為家事都是媳婦在打點,她希望媳婦不要覺得家中來一個陌生人而不習慣或覺得麻煩。

當政子到碧霞家之後碧霞把她當作家人,每天都煮最好吃的魚、肉給她吃,每天也熬整壺的靈芝茶給她喝,更請醫術高明的莊醫師每天為她扎針,在扎針前莊醫師和碧霞心中也會為她禱告。

就這樣,隔了幾天,張開眼睛睡覺的政子睡覺時眼睛可以閉上了,稍微歪斜的嘴回復了正常,走路也較正常了。

在台居住期間,碧霞怕政子每天待在家裡會無聊,特地邀請她到教會。在參加會友的喜事或是告別式時,也會請政子坐在聖歌隊旁邊。政子告訴她:「我到教會去是因為我沒事做,我可不要信耶穌喔!」碧霞點點頭,心中暗自求神為政子開路。

到教會聚會時,碧霞有時會為政子翻譯,有時則請懂得日語的人為政子翻譯,與教會接觸過一段時間後,看到莊醫師、碧霞姊及教會的弟兄姊妹們的愛心和關心,而且她的身體也逐漸得到醫治後,她終於接受主為她個人的救主。

當她每次病況較好時就會打電話告訴媽媽。當她打電話回家告訴媽媽:「我的眼睛已經可以閉上睡覺了。」「我的嘴已經好了。」「我的手已經可以張開了。」「我可以不用輪椅自己走路了」時,媽媽總是驚呼不已,媽媽總是和家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這樣的好消息真令人興奮,原本不可能的事因為神的愛都成了可能。所以當政子告訴媽媽她已經信耶穌時,媽媽馬上說:「這樣的上帝我也要信。」

自從政子得到神的醫治且信耶穌之後,她的家人也得到很大的改變,她媽媽也跟著她到教會,且很關心教會的事工,原本同樣得到萎縮症的妹妹差一點被休掉,但是因為妹婿和婆婆也都信了耶穌而對她不再埋怨,不再苦待她。

如今政子走路雖然還有點跛,可是她的外觀和以前判若兩人,因為她長得實在很漂亮,皮膚又很好,現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每天喜樂無比,甚至到各處為主做見證。

莊醫師與碧霞看見神像政子所行的奇事感到無限的欣喜,也知道神真的藉著他們的手行了大事。

 

學針灸

 

不久,碧霞遇見了一些使她極為痛心的事,所以心臟病又發作了,她知道中國大陸的針灸很有名,於是前往求醫。她在那裡看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她眼見醫生一針扎下去,產婦就生出了小孩,並且一點也不會痛;她看見中風不會走路者被醫生一扎就忽然走起路來,她看見各式各樣奇症者都得到很好的效果,這興起了她求知與求學的慾望。

她在中國一方面醫治她的身體,一方面學中醫。剛開始時醫學院不願意收她,認為她不是醫學院的學生。碧霞告訴他們:我跟著一位醫生已經二、三十年了,我略懂扎針的方法,教授當場叫了幾位病人來試試碧霞到底懂了多少,碧霞靠著她的聰明與應變能力終於通過了教授的考試而進入醫學院旁聽。

回國後也到中國醫藥學院進修,又買了許多中醫的書來進修,因為她認為不要做就罷,要做麼就要學得精、做得好。

 

創立愛心會

 

自從信耶穌之後,碧霞覺得應該要以耶穌基督的心來愛人,她覺得當你口裡說愛人的同時,你也要拿米給人吃。所以當別人有需要時,她會主動出錢出力,在大家風聞她的熱心腸之後,就一傳十,十傳百。她也盡力幫助別人,有時買棺木送給沒錢埋葬的人,有時幫人付醫藥費,有時所需的金額較龐大時,她也會以募款的方式來幫助別人。

有一天,有一位牧師前來找她,請她幫忙教會的會友處理喪事,那時剛好許多人來找她幫忙,她也幫助人募了許多款項,以致於那時覺得需要更多的人一起來關心,她想到了一個法子,就是找廟宇的人幫忙。

那些人在問清楚了她的問題也知道她是教會的會友之後,嘲笑她:「你們教會那麼大,竟然沒辦法幫助自己的會友,還要來這裡求我們。」碧霞聽了後很難過,也深覺慚愧。她心想:「難道我們基督徒真的沒有能力幫助自己的弟兄姊妹,還要受人的侮辱麼?」

她將她的想法告訴她的朋友,也將她的想法告訴牧師和會友,大家都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籌備且設立了台南德光愛心會,這一個愛心會的宗旨是「社區關懷、慈善、服務、教育等社區事工」。

在這幾年間,愛心會所做的事遍佈全省有需要的各個角落,尤其是義診更是出名,他們到教會義診、他們到災區義診、他們甚至前往日本義診,所到之處得到大家的歡迎與愛戴。

莊醫師和碧霞姐精湛的醫術救治了無數的病患,許多人的疾病得到醫治,心靈也得到釋放。他們知道這是神要使用他們,因為當他們遇到了一些不好醫治的病時,他們發覺是神給他們智慧來取穴道。

他們在為病人醫治時,如果症狀較複雜,他們也會請大家為重症的病人祈禱,病人在禱告、扎針、靈芝茶與莊醫師和碧霞姐的關心下,許多人的病都醫好了,得到醫治的人欣喜若狂,也一傳十,十傳百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親人和朋友。

 

以針灸服事人、見證主

 

莊醫師和碧霞姐都認為他們以後的歲月不會再比以前多了,他們都已經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在神的賜福下她們都擁有社會的地位與良好的經濟能力,神也特別賜給他們健康的身體和人世間豐富的閱歷,雖然他們的人生也曾經過風風雨雨,但是在神的保守之下他們也都走過來了。

他們覺得這樣豐富的一生是值得回憶的,當他們想起神奇妙的恩典時,覺得心裡很甘甜,因為他們比別人幸運太多了,他們覺得更應該報答主的大愛與恩典,尤其他們覺得以前的歲月為自己和家人打算,為世間的錢財努力,現在願意將神所留的歲月奉獻給神。

他們願意拿著一支針走遍需要他們的地方,來為神做見證,願意邀請充滿愛心的同志結伴同行,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神的事工努力。

你能想像出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圖畫麼?當兩個充滿愛心的醫生,帶著一群同樣充滿關懷人心的義工為病人服務,他們關懷的眼神,他們愛心的問候,他們不計較人的報答,以及病人得到醫治後的喜悅,這是多麼溫馨的畫面阿!

相信這樣的義行必能帶給社會當中一些心靈受傷者,身體痛苦得到釋放,也能使我們的社會更祥和。神的愛是無限的,祂正通過莊醫師以及碧霞姐的愛與手來與世人分享祂對世人的關懷。